诗文库 正文
论全蜀六策疏 南宋 · 牟子才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○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○○、《宋史》卷四一一《牟子才传》、《右编》卷二二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八七
臣闻蜀犹一大棋枰也。论蜀于今日将有垂亡之形,则救蜀于今日,当有急切之著。亡形具而无急著以救之,则亦亡而已矣。蜀与吴,相为存亡者也,蜀亡,吴亦岂能独存?然蜀亡形已具,其可坐视,无一著以活之乎?且汉中前瞰米仓,后蔽石穴,左接华阳黑水之壤,右通阴平秦陇之墟,黄权以为蜀之股肱,杨洪以为蜀之咽喉,四岳三涂,皆不及也。今为敌所据,则亡形成而人束手矣。益昌之南,陆走剑而外,东、西川在焉。水走阆、果而去,适夔峡焉。西则趣文、龙二州,东则会集、壁诸郡,而乌龙、桔柏又在其前。欧阳詹以为九州之险,司马光以为秦、蜀之冲,四会五达,不可失也。今为汪雏所城,则亡形具而人寒心矣。夫有垂亡之形而未至于遽亡,有欲绝之势而未至于遽绝,万一遇急著焉,则亡可存,绝可续,蜀尚可为也,安可以为遂亡而委之于不可救欤?然尝审观时机,斟量局势而得其说焉。一曰补军籍之阙。蜀口右护军本曲端、吴玠、关师古之徒关西部曲也,旧以十万人为额。休兵后,有名籍者犹九万七千馀人。安丙帅蜀,以钱粮数狭,沙汰为八万人。后来事力不及,节减七万人,通忠义之数,犹为十四万人。丙申以来,逃亡死损,所馀无几。今以所闻参之,兴戎司见管四千六百馀人,沔戎司仅及三千人,金戎司不及千人,利戎司约七八千人。此四戎司见管之数也。此外有嘉定安抚司所管庆定精锐两军,及增戍之军,共五千馀人;利、阆、剑诸头目所部或三四百人,或五六百人;泸帅司之军不及千人;巴州所管武进军,今止有二千馀人;得汉堡所部三百馀人;制司帐下安西、保定、飞捷、先锋等共一万四千馀人;夔帅司不及千人。总而计之,不满五万人之数。今四蜀田亩尽入军屯,制总科名悉归大阃,商贾百货尽笼于官,十年之内,乃不能增添一兵以补旧额,真可痛恨。往事已矣,失今不图,阙短呈露,愈见衰飒不振,非所以壮吾军也。议者以为当招集新兵三万人,朝夕训练,以为进屯之备。且慰安田、杨二家,岁以其兵来助,亦可大张军声,或可背城借一以却敌骑。如此则蜀尚可为。若惮劳惜费,虑不及此,敌必乘虚攻吾之瑕,则备多力分,莫能制其死命。不出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二曰籍义勇之士。四蜀近边剑、阆、巴、达,次边惟渠、蓬六郡,租赋所入无几。议者谓莫若举此六郡之民,依向来梁、洋义士法,照逐户税籍高下,或一丁,或两丁,以至三丁,料拣为兵,却与尽蠲输。或每丁与免家业钱三百缗,令其自办衣装,自置军器。每十人为一甲,五甲为一队,五队置一副将,十队置一正将,逐县置一部辖,州置一总辖,以统之。每岁春秋教阅,至防秋,则团结于逐郡城中,就令守禦不测,听制司调遣。其如钱粮,遇守戍则始与支给,至放散则仍令耕以自养。如此则平时无养兵之费,而缓急有制敌之用。如闻米仓之南,地名三会,去岁敌兵来侵,不循常道,惟于此处会合诸兵,分入它路,一屯向利,一屯向巴、蓬,一屯向渠、广。以为当起六郡已籍之民,聚为一大屯,坚守此地,以扼敌冲,使先人有夺人之心,则蜀尚可为。若迟疑不发,敌复重寻旧路,会兵于此,不惟六郡生灵俱屠,而为蜀之大计转见谬误。不出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三曰壮分屯之势。敌据汉中,去岁出兵,乃越米仓以南。臣以创议,欲调六郡义士,分屯三会以却之,盖欲阻其越险之谋也。今敌又城利,则剑、阆乃其切邻,岂可略无蔽障哉?议者以剑门天险,实为户枢。昔守三关,无所事此。今既退守,险实可因。莫若分三戎之兵,并三小屯之卒,令及万人,阻关为固,而遴选智勇之将,申出军实而训其不齐,以遏敌骑突入西川之路。大获一堡,形势虽斗险,然规模窄狭,不当要冲,止可以作家计,不可以禦敌兵。莫若于阆州境内踏逐一险要去处,大为城筑,约可安万人,与大获犬牙相制。分调诸戎之屯,益以新募之卒,令及万人,阻山为固,而遴选骁骑之将,昼夜阅习,以遏敌骑出葭萌之冲。兵法又云:「兵及万人之屯,而后敌不敢过」。今若依数招募,创为东西二屯,以相掎角,如连栖之鸡,彼触则此应;如常山之蛇,首击则尾应,使敌之后骑进不得抵巇于前,退不能袭击于后,蜀尚可为。若以无兵为解,使敌用此计,城利之外,又进此屯,不出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四曰奋挠击之威。敌进七百里而城利,岂曰无谋?虽上下以运道艰涩为说,然敌日课诸军,人打三升粮,以备日食。而利以西白水一带,又皆平畴,若种麦以待其熟而漕以小舟,岂忧乏粮?议者以为当及粮道未通之时,与二麦未熟之际,常出游兵,以扰击之,困其事力,绝其命脉,然后徐起而图之。此计之最善者。挠击之地,各有方所。守阆中者,当于葭萌、青山、木瓜等处挠之。守剑门者,当于白水、阴平、阶、文等处挠之。伺其怠而为攻劫之图,乘其机而行掩袭之策,使取粮之兵不得越足于吾地,而耕耨之夫不得施功于彼土,旷日持久,情见势屈,遂可为我镃基。如此蜀尚可为,若置之度外,敌反用此计,出没于剑、阆之间,钞掠困我,不出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五曰固根本之地。敌自丙申以来,惟知嗜杀以逞威,逃难之民值者辄死,父母妻子骈首就戮,膏血原野,可谓惨矣。幸而窜伏得免,深山穷谷间有存者,而孑遗之民生意一发。况十许年来,田亩之利尽归军屯,而科籴军需之苦,反甚于有田时也。盐酒之利并归制司,而过数增榷之害,反甚于无事时也。以至黎、雅番货,彰明乌附,施、黔板木,尽入私橐,而商旅失业,怨声载道,则又人所不忍闻也。既不能芘其死,又以戕其生,彼方计出无聊,而敌骑突入,不杀之令甫下,诱饵之术甫施,凡民无知,苟逃性命,有不获已,相率去之,计其数不下二三百万人。由是南亩空虚,种类断绝。虽间有脱身来归之人,又皆室闾不存,人牛俱丧,虽欲自活,其道无由。今制臣初至,规模一新。若能精选县令,专以招集耕农课其殿最,户口增多者爵之,数仅及中者赏之,视旧有亏者罚之,布宣德意,劳来还安,分以未垦田畴,给以牛犁种子,且将目前一切无艺之征、诸处科籴之扰、分司妄作之弊、武臣摄官之害悉皆蠲除,使离散之雁复安于中泽,逃潜之鱼复止于深渊,喘息小定,必能为国耕种,为国输利,为国贸易,相与效死弗去,则蜀尚可为。若不知爱惜,敌用故智,尽嗾遗黎以去,不出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六曰严三城之守。重庆为保蜀之根本,嘉定为镇西之根本,夔门为蔽吴之根本。得人焉而守,则金城汤池,其势巩固。万一有一守关者异志,虽使忠臣义士固守其土,亦不能正其行路买门之奸。此计若遂,守将为其所得,军民为其所屠,如辛卯之西和、辛丑之成都者有之矣。今三城鼎立,守备固严,尤当以腹心之士分守三城之门。议者谓关表土豪散居四方,若能温言说谕,厚募招来,官其头目之人,示以功赏之信,彼必欣然乐为吾用。然相道里之远近而分拨之,其在西州者就令居嘉城,其在东城者就令居渝城,其在峡外者就令居夔城,假以屋庐,听其营运。比及秋之际,专令各守城门。彼山西之人负势尚义,必能感激思奋,相与固守。彼爱惜人家,自为谋计,必能尽其死力,相与固守。一举两利,此为至谋。若弃而不用,敌骑薄城,必行重赂以买门。不待三年,蜀之命脉绝矣。臣区区愚忠,去秋直前,尝于贴黄力言韩宣虽守夔,张实虽守渝,俞兴虽守汉嘉,而防遏当在上流。又谓利、阆之间,当置一大屯,是时敌未有城利之事也。若听臣言,稍施行其一二,虽不能大有所益,或亦可以伐其城利之谋。今城已就矣,险已尽矣,事已无可言矣,而臣忧国,不能自已,犹欲于举枰未定之时,进此急著,以活曩误。若犹以臣言为迂远,而欲专倚仗于夔门一城,以为保护吴楚实在于是,此子囊城郢计也,臣见唇亡齿亦寒矣。况夔之上流,褰裳可涉之处不一而足。万有一踏浅渡江,转战而南,则由施、黔而趋鼎、澧,由鼎、澧而趋江南,置夔于不顾之地,则蜀非吾有矣。臣去蜀十又七年,日夜忧愤,虽力弱才腐,不能备戎行、致死命,以报国家,犹幸日觐清光,可以吐露胸臆。比因进讲从容,伏蒙陛下忧轸蜀边,赐以清问,至于再三。臣虽随问随荅,言其大概,然积蕴未尽。谨效鲁女之悲,遍采蜀人之论,条为六策,以复清问。陛下鉴其愚忠而赐之施行,不特臣之私幸,将西土之实幸。不特西土之幸,将东吴之大幸。若夫轻触天威,罪当万坐,惟陛下赦之。
保阳行馆 清 · 何绍基
押有韵 出处:东洲草堂诗钞卷九
平生懒慢性,巾履纷颓垢。
但有四尺床,由我屈伸肘。
行行至清苑,剧要邑称首。
主人日不遑,仆子意多苟。
破店为供张,入门室如斗。
积尘堆土床,日气蒸荒牖。
炎热不可逭,闭置车中妇。
盘餐尤草草,一箸难入口。
惭愧对故人,聊与倾苦酒(时衍东之、蔡凝堂在座。)。
回思计偕日,落日挂高柳。
茆店择所适,村坞任閒走。
乘传今则荣,苦乐由人手。
踞转且安眠,似此盖亦偶。
弹压宜山等县蛮徭碑记 宋 · 沙世坚
出处:全宋文卷五四○一、《广西少数民族地区石刻碑文集》第一六一页
绍熙改元,岁次辛亥,茆难莫文察围打普义寨,安化蒙令堂围打镇宁寨,为边扰。三司剡奏,朝廷复命世坚以广西路副总管自兼守尉平改宜阳郡与徐捔。时绍熙三年壬子岁七月三日到任,力图抚恤,边扰旋宁。七月末旬,安化蒙光大、光懈首先举旗出参,犒劳戒谕,就遣还峒。逮十月,州西思恩、河池两界徭酋蒙峒截劫官盐税印,即日调兵讨捕,七路会合,破二十一峒,获俘斩级,巢穴悉平。州北徭酋袁康、蓝追循旧劫虏天河、宜山两界居民;复分兵丁出奇,五路直捣其穴,徭酋股栗,争纳刀弩乞命。乃筑受降台于黄茅岭屯军之所,袁康等一十四峒首领各牵羊肩酒罗拜台下,刻铁饮血,呼天为誓,愿求忠孝。斫山刊木,尽通故道(缺字)。至合凤兰地等七州,及古参、古典、落遏、思阳、古寻、上易、上中下三旺、上中下安州,各接踵投纳刀弩,酋长尽赴州公参。戒谕各守疆畎,抚犒回穴,边民悉获安业。先是,到官之初,城壁官府倾塌,纲纪废弛,亟请于朝,准圣旨,给赐僧牒,付世坚发卖,激犒等用。首先修筑城壁边备,遂自西城蛮来之路,一以受敌城样,改造谯楼马面,而各增益广(缺字),以至添修两狱、学舍、寺观、庙宇,决水入城,凿池收贮,创造军器,换给蛮徭钱盐新券,刊勒所请斤重姓名,大书刻石,共一十八碑,传示久远。各于逐处地方建忠武侯庙,以固其敬服之心;立博易场,以革其窥伺之渐;创建鼓楼、民社,鳞次排款,以戒不虞。申请朝廷就徙寨堡于险要襟喉之地,以备控扼,即黄茅岭叠巨石,创筑城寨,名以富禄,易兵丁戍守,弹压宜山、天河两县界长山、密峒等一带蛮徭。
题杨汝士玉蕊帖 宋 · 傅子容
七言绝句 押麻韵
比玚更矾总未佳,要须博物似张华。
因观异代前贤帖,知是唐昌玉蕊花(宋胡仔《苕溪渔隐丛话》前集卷四七引《高斋诗话》 《苕溪渔隐丛话》:玚花即玉蕊花,王介甫以之比玚,谓当用此玚字。盖玚,玉名,取其白耳。鲁直又更其名为山矾,谓可以染也。庐陵段谦叔,多闻士也,家藏异书古刻至多,有杨汝士与白二十二帖云:“唐昌玉蕊,以少故见贵耳。自来江南山山有之,土人取以供染事,不甚惜也。”则知玚花之为玉蕊,断无疑矣。傅子容见此帖,乃作绝句云云。)。
酴醾 宋 · 王庭圭
七言律诗 押灰韵
百花狼藉点青苔,始见酴醾烂漫开。
虢国朝天嫌粉污,唐昌夜月恐仙来。
寒梅胜韵聊堪友,秾李凡姿讵敢陪。
便欲乘风凌倒影,醉寻香径上瑶台。
奉使契丹回上殿劄子 北宋 · 吕陶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九五、《净德集》卷五
臣窃见河朔州郡密接北疆,过雄州三十里便为境外,然地势平坦,绝无险阻控扼去处。虽州郡修完城垒,训练兵屯,以备缓急,然万一有烽燧之警,终是易为卫把。惟塘水一事,极可禦寇。盖自淳化中知雄州何承矩相度地形,众流所会,开为塘泊,上自顺安军至雄州、莫州、霸州、保定、信安、乾安军及沧州,凡八州军地分,东西长六百馀里、南北阔至二十馀里,狭亦七八里,周回二千馀里,深亦有数丈处,沿堤各置寨铺守把。比之据高设险,则用力最省,为备最大,谓宜常切开广爱护,勿令小有侵损壅塞,乃边防之要务也。自近年以来,许人于高仰水不到处种莳,渐次冒佃,官中因而打量界至,立定租课。其逐处所取,已及四五十馀顷,每岁所入,止有三千四百五十馀石。寝虑岁月浸久,侵佃渐多,于边防之计,颇为阙失。虽北人通好多年,务守旧约,百事恭顺,然敌情难测,不可一日不讲其备。伏望圣明特降睿旨,下河北安抚转运屯田司,密切指挥应系塘泊,今后不得更令人户以高仰为名,妄有指射侵占。如所出租课稍重,许令退佃,以广塘水之利,庶几边防不致误阙。
次题(李本作韵)周公予赵逢源过瑶林洞中探酴醾 宋 · 王庭圭
押先韵
桃花落尽春风颠,两翁并辔来翩然。
入门下马看花发,仰攀绿叶窥青天。
倚槛讴吟发清唱,终夕拥鼻鸣寒蝉。
唐昌仙人识玉蕊,借月下看乘飞烟。
明朝地上拾落粉,草间点缀如遗妍(原作年,据四库本改)。
狂思玉爪搔背痒,不可妄得麻姑鞭。
归来欢欣(二字原缺,据李本、傅校补)应拍手,笑君骑马似乘船。
醉后犹能作长句,半夜打门惊我眠。
中大夫致仕石公墓志铭 北宋 · 吕陶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一二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有宋名卿,蜀之纯德君子,中大夫致仕石公,享年九十有三,以元祐六年十月某日终于眉州私第之正寝。八年十月某日,葬于眉山县怀德乡先茔之次,礼也。维石氏出万石君之后,唐有仲览者,仕至兵部郎。又六世,曰藏用,大历中为羽林大将军,善星纬之学,当朱泚未乱时,已告老,尝谓家人曰:「天下将有变,惟蜀稍安」。乃携孥而西,依其亲眉州刺史李滈,遂家焉,至公七世矣。曾祖瑭,隐居守道,爵禄不及。祖昌龄,累赠屯田员外郎。考待举,赠至开府仪同三司。公讳洵直,字居正。幼有志操,彊学力文,为辞章清赡尚理。举进士,声称翕然。中景祐元年甲科,释褐知泾州保定县。又知并之祁县,通判遂、并二州,守凤、归、成、陵、彭五郡,分司南京,遂谢事。自秘书省校书郎五转至太常博士,又八迁为光禄卿。官制行,易中大夫。累封开国侯,积勋上柱国,以三品服终。此出处之大概也。始,蜀人去五代乱,俗未向儒,屯田君即其居构层台以储书,以经术教子弟,里人化之,弦诵日闻,号「书台石家」。有子待闻,卒其业,咸平中及进士第,又登贤良方正科。志大言高,与世多忤,仕竟不显,终检校水部员外郎,乃公之季父也。公以性质之美,家法之良,深滀厚养,完就德器。刚不暴于容貌,柔不混于履趣,平居恂恂然,即之甚温,及其遇事决可否,则贲育莫亢其勇。在成州时,宽恤民力之诏下,部使遣官行郡,有杨士元者,持檄而至,作气势,事求索,重为民病。公以状白转运使,即召之还。李元瑜者,天资憸刻人也,知彭州永昌县,为公属吏,忽就领常平事,辄依法逞其私,傲上凌下,无愧耻,锐意戕剥。公以理解譬,使之驯伏,卒无所施,一郡不被其毒。陵之医挟其技,犯分抵禁,诈为疾,幸恩霈以免,公一日引而榜之。彭之巫诉于郡僚,构淫祠,诓俗以祸福,公收而置之法。其敏决举类此,识者畏其勇力。其少时能安贫重义,不求茍得,既贵,益坚如初。在我者约,故于物不扰。秭归漆林之饶,官吏多为髹器,以广资用,耗地产,夺民利,上下习以成俗。公一切罢去,邦人蒙其惠,殿中御史张唐英因撰漆民语,刻石纪之。陵阳圭田之入,素号优腆,不问岁美恶,倚办较吏,务登其赢,公尽革之,后人遵以为常,君子服其廉。夫勇则识者畏,廉则君子服,然皆公之小者、近者,其大且远者,盖未尝发也。窃尝论之,公少而博学,举进士,为天下第六,风度清懿,从政知治体,茍少露馀蕴以示众,或有资地可凭藉,则推志及物,利泽滋广,功名将赫然,岂特数郡而已!惟其信道甚笃,处己甚重,待外物甚轻,安晦静默,宝其所有以为高,世所谓进取荣利者,未尝萌于心,出于口,是故人无知者,卒不巨用,亦未尝有毫发不满之意。其高标令节,足以立懦夫,敦薄俗,乡党赖以主风教,多士仰以为师式,其顾视悖义丧耻,以侥倖锱铢之进者,如粪土也。公既退休,终日闭门,泊然无所营,不与俗子交。即城南旧圃为亭沼,植名花异卉,每乘舆往游其间,以诗酒为娱。其诗尤平畅閒澹,无一语及荣辱。时大中大夫程公浚、史公瑜亦已引年,庞眉鹤发,安车相还往,燕喜赓唱,里人敬之,号「三卿」。凡如此者二十年,此又非世俗之所能享也。与夫驰骋于名利之场,一絓世网,终身不复出,回首故乡如逆旅,心欲奋飞而迹不能者,楚乐盖异矣,所得孰为轻重哉!进退岂不裕哉!公娶苏氏,累封仁寿郡君,先卒几年。子二人:长景修,宣义郎、知嘉州洪雅县;次咏,嘉州军事推官、监蜀州陶坝镇,皆亡。女一人,适朝奉郎郭子皋。孙三人:顺之,承务郎;延之,太庙斋郎;元之,尚幼。孙女六人:长适进士程舆,次适蜀州永康县尉苏某,馀未字。水部有三子,伯与季皆早世,公既贵,各官其一子,田畴室庐均而畀之,尤见其雍睦也。元祐初,陶为谏官,议事及权贵,得请补外,公之从孙朝奉君嗣庆具以本末告公,公曰:「士之所养有素,动而得一善足矣,安俟其馀」?斯言其知我哉!及公将葬,朝奉君状公平生行业,求志其墓,其敢辞乎?铭曰:
十寻之木,或植于荒,所立不高,视以为常。我固不竞,谁其度量。不剖而尊彝,不削而栋梁,不弊于刻剜,不罹于斧斨。根坚干老,惟日之长。彼自曰胜,此庸何伤。所贵在德,久而不忘(《净德集》卷二二。)。
永昌:疑为「唐昌」之误,彭州有唐昌县而无永昌县。
题陈增荣总兵去思图 清末至民国 · 杨圻
押有韵 出处:江山万里楼诗钞集外诗
易州之泰宁镇,辖易州、蔚州、涞水、涞源四邑,清室西陵所在,紫荆、飞狐诸隘属焉,为用兵必争之地。于是辛亥迄丁卯,大兵压境者四十七次,其民畏兵若蛇蝎,闻之则唾而走。陈君来镇兹土,军民相安,保护陵木,缉复祭晶,捕盗,捍水患,三月而去官。其民惜之,为筑台于福山,以纪去思。郑太夷纪其事于斯图,而嘱圻题咏者一年矣。夫陈君居官非久,乃能致此,于以知乱离之世,民心易得,而好官易为。伤哉我民也,愿天下临民者共见共闻之。
辛亥皇纲解其纽,无义之战得未有。
泰宁雄镇翊神京,紫荆飞狐扼左右。
偏师独当四战地,其何以战难乎守。
大战小战四十七,十馀年来穷鸡狗。
亦如山洪汇其潴,沟浍皆盈溢亦受。
至今谈者皆色变,父老蹙额儿童走。
陈侯儒将莅兹邑,绥辑部曲安瓮牖。
农夫观兵荷耒立,妇孺相呼携其肘。
今世何人知好名,复以馀閒耽诗酒。
惜哉百日去其位,叹息相告辍耕耦。
福山高台矗云表,民不能忘君不朽。
李广刁斗久不闻,岂有不识继其后。
呜呼,乱世人心最易得,河北良民况敦厚。
将军三月留去思,况使沦肌日月久。
愿乞一郡为好官,往解倒悬援以手。
愿为一言请民命,民为我儿我民母。
更叩苍天哀苍生,早生圣人九顿首。
苦兵何独一易州,举一易州以例九。
明堂 其三 十二时 宋 · 无名氏
押词韵第三部
恢皇统,宵旰勤考,正朔亶同规。
留谈经幄,来谏书帷。
稽古极文思。
尊耀魄、宝秩神祗。
礼从宜。
显相协钦祗。
颢气结华滋。
西成献瑞,百谷满京坻。
化无为。
斯万卜年期。
隆昌运,大报同姬成,文武绍重熙。
历朝缺典,自我亲祠,容采炳葳蕤。
嘉能事、秀错多仪。
太平时。
清风涵溥惠,浩露浃深慈。
群方昭泰,保定宅华夷。
拥灵禧。
万叶累鸿基。
郊祀赋 其一 汉 · 邓耽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四十九
咨改元正,诞章厥新。丰恩羡溢,含唐孕殷。承皇极,稽天文。舒优游,展弘正。扬明光,宥罪人。群公卿尹,侯柏武臣,文林华省,奉贽厥珍。夷髦卢巴,来贡来宾。玉璧既卒,于斯万年。穆穆皇王,克明厥德。应符蹈运,旅章厥福。昭假烈祖,以孝以仁。自天降康,保定我民(《初学记》十三)。
次韵张季长红梅七言三首 其三 南宋 · 李壁
七言律诗 押庚韵
雪里横枝冻不禁,故将浓丽变轻盈。
色分鹤顶真如醉,影借蟾辉也自清。
晚觉郑公殊妩媚,生憎夷甫太鲜明。
上林依旧群芳首,翻笑唐昌浪得声(同上书卷二八○九引《雁湖集》)。
放生池德生堂记(庆元五年) 宋 · 高文虎
出处:全宋文卷五四一一、《咸淳临安志》卷三三、《四朝闻见录》卷五、《六艺之一录》卷九四
皇帝践阼之五年,乾坤清夷,瀛宇宁谧,施仁霈泽,损赋薄刑,所以养民本、迓天休,德至渥也。而又厉精图政,综贤经能,功亮绩熙,小大咸举。乃眷驻跸,实维钱塘,命尹神皋,聿严厥选。权尚书工部侍郎臣师𢍰以材学猷力,宣声一时。昨拜大农,兼治天府,凡厥董寮劭农,振兵束吏,至于簿书期会,金谷缿筒,以及郊丘之共、宫庭之奉、百司庶府之须,纪纲规目,肃肃具叙。兹表治行,擢登从班。其在四年十月七日,师𢍰尝奏曰:「臣仰稽圣代袭唐旧,因即杭西湖为放生池者,天禧中太子太保、判杭州王钦若之所请也。西湖利害难弛者五,放生之旧盖居其一者,元祐中龙图阁学士,知杭州苏轼之议也。绍兴明诏,遹广至恩,化育所覃,罟弋有禁。淳熙庆寿,申饬渊谟,蕃殖既昌,福应攸侈。方当奉三宫之康福,绵万世之本支,所宜日长月滋,益介多祉。顾今穹碑混于草莽,条禁隳于奸豪,甚非奉宽大、勤首善也。谋以诞圣之期,同致华封之祝,在严戒令,谨堤防,籞囿宫林,禁当并饬,富强挟贵,法所必行。庶迪帝心,用蕃国本」。制曰可。于是相攸度阯,近接城闉,左介石函,右通涵碧,作亭五楹。前有轩榭,揭名「德生」,以侈上赐,又作亭三楹,俯纳湖浸,祝网纵鳞所临也。又作亭三楹,内俪山址,旧刻新铭所峙也。植以华表,垂之嘉名。奉询画者,钱唐尉扈武也。亭成之日,都人聚观,和气欢声,盘薄无际,祝皇之寿,与天并崇,祝皇之基,与地同久。推而达之天下,盖自兹始。猗欤盛哉!臣窃惟宋受天命,列圣重光,一以宽仁,守为家法,兵不轻用,刑不妄施。雨露所涵,舟车所至,渗漉亭育,润泽丰美,况于万物乎?然鸟兽鱼鳖咸若,夏历以兴;泽及鸟兽昆虫,周家以盛。有天下者,发政施仁,未有不本诸此。师𢍰诚能推广旨意,形于告猷,迄俾恩流,与宋无极。《诗》云:「天保定尔,以莫不兴。如山如阜,如冈如陵。如川之方至,以莫不增,维时有之臣」。既书其事,复系以铭曰:天赐宋命,世世以仁。宋媚于天,武文圣神。维天曰生,皇矣旻旻。我其受之,代天牧人。刑不滥施,兵不妄陈。孰尸天府,永保乂民。皇帝明圣,膺图阐珍。曰宋家法,仁厚如春。惟曰图回,是宪是遵。慈薰惠洽,广莫奫沦。孰尸天府,告猷有臣。谓昔有池,西湖之津。罗罭所窥,防禁弗申。广上之德,封奏谆谆。皇帝曰嘻,汝其作新。用侈福泽,寿予君亲。师𢍰稽首,惟恭惟寅。勒石湖阯,作亭湖滨。露囊金监,率时缙绅。与厥耆老,戾止辚辚。鸢飞鱼跃,整翰膏鳞。天育海涵,赘取蕃轃。凡百都人,揉奸化醇。钦上之惠,捐罟弃缗。仁民之心,爱物是均。民物一致,天人之因。人颂皇帝,德冠群伦。奉承三宫,八千岁椿。子孙绳绳,子孙振振。
次韵昌父十首 其一 南宋 · 韩淲
七言绝句 押阳韵
休论玉蕊发唐昌,入眼何能易比量。
晓露未收寒露下,无风亦自有幽香。
秦掌教考绩三章 明 · 霍韬
四言诗
明明明廷,桐露斯零,桐鸟斯鸣。
有鸟修翎,饮喙穗城。
借涛南溟,借云北冥。
听鸟凤和声。(一章)
明明明命,普天保定,普天无竞。
小人是正,君子是敬。
显允君子,共天之威命。
对扬威命。(二章)
明明明德,于昭允塞。
建民之极,作民彝则。
显允君子,明德是率。
是槱朴棫,是奏嘉绩。(三章)
劝进魏公 曹魏 · 荀攸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六十七
中军师陵树亭侯荀攸、前军师东武亭侯钟繇、左军师凉茂、右军师毛玠、平虏将军华乡侯刘勋、建武将军清苑亭侯刘若、伏波将军高安侯夏侯惇、扬武将军都亭侯王忠、奋威将军乐乡侯刘展、建忠将军昌乡亭侯鲜于辅、奋武将军安国亭侯程昱、太中大夫都乡侯贾诩、军师祭酒千秋亭侯董昭、都亭侯薛洪、南乡亭侯董蒙、关内侯王粲、传异、祭酒王选、袁涣、王朗、张承、任藩、杜袭、中护军国明亭侯曹洪、中领军万岁亭侯韩浩、行骁骑将军安平亭侯曹仁、领护军将军王图、长史万潜、谢奂、袁霸等劝进曰:
「自古三代,胙臣以土,受命中兴,封秩辅佐,皆所以褒功赏德,为国藩卫也。往者天下崩乱,群凶豪起,颠越跋扈之险,不可忍言,明公奋身出命,以徇其难,诛二袁篡盗之逆,灭黄巾贼乱之类,殄夷首逆,芟拨荒秽,沐浴霜露二十馀年,书契以来,未有若此功者。昔周公承文、武之迹,受已成之业,高枕墨笔,拱揖群后,商奄之勤,不过二年,吕望因三分有二之形,据八百诸侯之势,暂把旄钺,一时指麾,然皆大启土宇,跨州兼国。周公八子,并为侯伯,白牡骍刚,郊祀天地,典策备物,拟则王室,荣章宠盛,如此之弘也。逮至汉兴,佐命之臣,张耳、吴芮,其功至薄,亦连城开地,南面称孤。此皆明君达主行之于上,贤臣圣宰受之于下,三代令典,汉帝明制。今比劳则周、吕逸,计功则张、吴微,论制则齐、鲁重,言地则长沙多,然则魏国之封,九锡之荣,况于旧赏,犹怀玉而被褐也。且列侯诸将。幸攀龙骥,得窃微劳,佩紫怀黄,盖以百数,亦将因此传之万世,而明公独辞赏于上,将使其下怀不自安,上违圣朝欢心,下失冠带至望,忘辅弼之大业,信匹夫之细行,攸等所大惧也(《魏志·武帝纪》注引《魏书》)」。
国博陈长孺墓志铭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八一、《忠肃集》卷一四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三一四二
公讳孝标,字长孺,姓陈氏。曾祖讳咸卿。祖讳肃,赠吏部侍郎。考讳希古,赠秘书监。公以荫补太庙斋郎,调保州保塞县主簿,光州司法。以处州龙泉县令举监汾州永利西盐。得眼疾,所谓内障者,求医以归。又二年致其事,除太子中舍。英宗即位,改殿中丞,赐绯衣银鱼。今上即位,进国子博士。熙宁五年六月五日以疾卒,享年五十有九。公性至孝,幼失母,实鞠于祖母永安太君方氏。及长而秘书公分务南都,退居东平,其所以奉亲自养,礼宾友,内外晏然,无所不乐,而忘其身之疾者,由公于子职尽也。如是凡十馀年。既居丧,而方夫人犹在寝,及事其季父,益以谨顺闻。与诸弟友爱相与,以安贫服礼为事。岁时恭慎祀飨,自始事迨卒祭,朝服以俟,酌酒馈食,有数有序。每献再拜兴俯,屏息于几筵,如亲其声容而有所受命者。至妇子侍御,率以祗恪,无敢跛倚。与朋友久而不渝,和易以爱人,虽贱夫遇之有礼。自秘书公之亡,于是三十年,乡里之亟盛亟替,朝誉而暮毁者凡几家。至论清白有常,能持其门户,则人必指陈氏,而称公曰「吉德君子」也。虽然,临之以义利,盖有不可动者。保塞上官或属以私,公谨对曰:「不可」。僚友诮之曰:「以是居卑,非身谋也」。公曰:「士穷达得失,不有命乎?而道固若是」。议法有守不可挠,而本之以恕,疑者必傅轻,多所平宥。汾州课增衍,于格当赏矣,俄以疾废而至于亡。乡人莫不咨嗟,以善人不得报为惜。公少举进士,有声名。善作诗,晚读佛、老书,信事颇笃。夫人李氏,故崇仪使、荣州刺史纬之女。生四男:昭早世,熙、煦、默皆服儒。一女归郑儒。继室,夫人之妹,封金华县君,先三年亡。生一女,不育。七年四月二十四日葬公于郓州须城县卢泉乡酅上里先茔之甲穴。公,某长舅也。方不幸幼孤,实公字之,又教之,以俾成人。于葬也,其可以不铭?铭曰:
洵惟博士,孝悌有仪。惟畜不施,惟善不耆。惟其命之,是以顺之。惟德不疵,何公之悲!
瑞庆节贺表(二) 南宋 · 卫泾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四、《后乐集》卷八
嵩呼万岁,方承阳馆之釐;花覆千官,更纪露囊之节。天保定尔,我应受之。臣某(中贺。)恭惟皇帝陛下在躬清明,跻民仁寿。太平有象,时无一物之疵;无逸元龟,坐底三垂之靖。诞弥厥月,长发其祥。凡康宁好德之畴,皆垂拱成功之治。臣閒农已老,进旅无阶。析玉祈年,尚想猗兰之茂;范金作鉴,不胜葵藿之倾。
彭州新置唐昌县建德草市歇马亭镇并天王院等记 唐 · 陈溪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四
圣上以南夷不虔。边尘岔起。俟旦授执政意。俾择要郡以良能而牧之。遂命御史中丞渤海吴公行曾持节出刺雅安。公松筠植心。金石励志。雅安实边之冲。东入崄隘。应援由此。公至止一顾。屹如巨防。当危疑之秋。瞬息无事。郡人以考秩将满。预怀去思。接武陈诚。愿借绥抚。丞相陇西公以公功业昭著。飞章上闻。请充节度参谋兼诸军行营副都知兵马使东路行营都知兵马使。仍兼知黎州及巡边制署。公遂于大渡河创置一桥。亘五百尺。自干戈未宁。士马旁午。馈运往复。商旅经过。曾无覆溺之忧。永绝滞留之患。至今行者。见必归恩。异迹奇谋。繁难具纪。由是复升于犍为。雅之南千里县道。烽堡相躅。早夕军食。跂俟于犍为。公智出事先。机生料外。风波助意。舟楫如飞。是得阖境无虞。诸军饫饱。实公之功也。复由是天子以彭门名都而偿其重勋。公轫车之日。即究风俗。民之忧苦。已明其重轻。事之兴废。已熟其利病。从便革弊。幽显惬心。郡内既肃。施及支邑。以唐昌县中界𢬵导江郫城。东西绵远。不啻两舍。虽有村落。僻在荒塘。昔置邮亭。废毁将久。遂使行役者野食而泉饮。贸易者星往而烛归。敚勷公行。投告无所。深沟雨涨。古陌桥摧。跬步难踰。艰苦宁述。况输役责限。徵敛有程。而欲罪其稽逋者乎。公恻然凝想。即日计成。遂陈于连帅。于其心而置草市。因其乡名。便以建德为号。自此四来者旋踵而迓近。中望者举目而知归。老幼携挈。倏忽而至。万家欢笑。共事修营。不旬日而告就。今则百货咸集。蠢类莫遗。旗亭旅舍。翼张鳞次。榆杨相接。桑麻渐繁。如此牧人。可谓移风易俗矣。昔武侯以蜀脞脆。故令邻邑翊日而市。意在习其筋力而俟之征徭。又每及上春。以蠢为名。因定日而有知所往。公亦约之以期而候之。其日商旅辇货至者数万。珍纤之玩悉有。受用之具毕陈。想人之心。岂待询问而知其欢悦也。复以路由诸部。叠迹轮蹄。徘徊一息。无税驾之所。遂以俸钱建长亭。崇轩邃室。外厩内厨。帷簿精新。器物充足。则往来者非止昼食。而卜夜可矣。人既繁会。俗已丰饶。又置一镇。抽武士三十人而禦之。亦立廨署。早暮巡警。盗将窜迹。人遂高眠。不感晨鸡。无闻夜犬。皆云康泰。不可比俦。又兹地会昌之前。有佛寺数所。因废而未兴。乡闾求福。无处礼敬。像设之仪莫识。钟罄之声不闻。僻野深郊。转为聋俗。复置灵岩报恩院。修北方天王及侍从。奇工妙饰。相好无双。高墉环舍。门庑揭立。又度僧主持。行道无有虚日。斯人也。非只丰足。而永逃夭枉之患。得不纪其盛迹。而垂于无穷者哉。且人之忧乐。俗之凋敝。岂系之时。而实俟于哲人上才也。噫。公之为政。以已之欲而思人欲。以已之恶而思人恶。是连牧三郡。而皆勋绩绝伦。若非秉心端庄。求理无替。则奚能动远迩瞻听而俟者乎。且昔之此民。往复百里。饥不得绩食。寒不得易衣。今之出户。而所阙皆足。市之功其可量乎。昔之此民。村防遥远。萧索人稀。盗贼织路。行者恐畏。今之出户。歌笑自若。醉饱偫归。镇之功其可量乎。昔之此民。首罪无所。求福奚门。今之出户。有依归之僧。睹庄严之像。院之功其可量乎。昔之行者。戴星乘轺。亭午未憩。馆谷何投。饥旅宁济。今之朱门大启。来往如归。乏马疲人。顿忘其敝。馆舍之功其可量乎。公创一意而庶类皆安。推深诚而万人咸福。是知元造之旨。不独幸蜀之三郡。即应重委大柄。为国之元臣。使天下皆幸也。溪早岁谬以文字为公之知。偶因薄游。获睹盛制。舆人颂美。异口同词。直叙见闻。敢愧芜浅。咸通十年五月十五日记。
泳泽亭记 南宋 · 洪迈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一九、《古今事文类聚》后集卷三四、《古今合璧事类备要》别集卷八六、《洪文敏公集》卷六
钱塘西湖自唐刺史白居易斥而大之,其名震四方。钱氏有国,尤致意设险,至于屯清湖千兵以为之护,他可见矣。天禧中,郡守故相王钦若始奏请为放生池,邦人岁以四月八日,用释氏法,称家有无,随愿深浅,买禽鱼而放之,谓为诵圣。元祐中,苏轼复请鬻祠部牒,顾民去葑,将使际山皆湖,既而莫能成。今郡为行都垂历五纪,天波涵濡,品汇闿怿。天子所至曰幸,民既被赐矣,万物一理也,则鸟兽鱼鳖,遂其生性,岂不有几乎芒芴之间哉!于是敷文阁直学士张子颜,乃即涌金门之外木榭故址,缔为新亭,取苏轼语揭之,曰「泳泽」。岁四月丙寅,萃鳞翼二十四万,朝服敬祷,一一而纵之,祝曰:为两宫千万岁寿。既讫役,以书嘱婺州守洪迈纪其事。窃惟《天保》之诗六章,百四十有八言,皆所以归美报上,惟子颜受恩奕世,不自同于众臣。方香火仙祠,雍容朝请班中,于陈力赴功无所事,独其拳拳之意如此,乃作诗遗之,使刻石亭上,特以诏诸云来,尚永无极。词曰:
天壤之间,林林以居。号物之数,流形万殊。𧍒耎肖翘,飞潜走趋。童智异状,爱至则俱。广充仁心,爰有佛徒。导以正命,出之怖涂。巍巍金塘,今日帝都。在国之西,环山汇湖。渊渊万顷,明烛眉须。涵濡蓄茨,唐日所潴。池为放生,肇宋有初。夏孟之八,民相劝呼。脱物鼎九,数弥器车。二圣在宥,若唐䄠虞。恩翔和风,德满太虚。所至曰幸,詹前莫如。惟臣子颜,归美是图。乃即别榭,抗为室庐。临临丘亭,监水所于。捐空橐装,先甲贮储。访翳出羽,倾筌市鱼。唯其多矣,无问几馀。二十四万,洗空罔祛。朝服山立,有严苾刍。西方圣人,昭假正符。咨尔万类,其乐只且。天保定尔,声诗所书。如冈如川,报礼岂谀?千万岁寿,游于赫胥。臣迈作词,播之康衢。